第一百一十三章 归期未有期
客房内。
于野尚在踏上静坐,蓦然睁开双眼。
窗外,一片乌黑。
隔壁却传来房门开启的动静,紧接着楼梯响起一阵“吱呀”声。
于野吐了口浊气,伸开双腿,慢慢站起。
即便不用神识,也能察觉隔壁的几间客房已撤去了阵法。而客房的主人,桃疯等六位道门弟子正一一离去。
寅时未至,竟已动身了?
便于此时,耳边忽然响起传音声——
“于野,好自为之!”
因为谢绝了桃疯的邀请,所以人家不告而别。而梦青青倒是念及旧情,离去之际与他打了声招呼。
十余丈的海船,在黑暗中显得颇为高大。船头冲西,直指海湾的出海口。船尾挂着一串灯笼,随着海风轻轻晃动。船尾的船楼,共有两层。上层为栏杆环绕,可居高远望,还有一根船舵,用来掌控航向;下层隔成几间小屋子,应为居住的地方。甲板之上,则是堆放着油布遮盖的货物。另有一截跳板搭在船舷与码头之间,以便上下行人与搬运货物。还有几个壮汉守在跳板两端,等待着启航时刻的到来。
桃疯摇了摇头,道:“哦,此人与我等无关!”
桃疯拍了拍胸膛,正气凛然道:“少东家,您尽管放心。此去但遇不测,桃某与五位道友一体担当!”
“呵呵!!”
“青青说笑了,我罗尘岂敢与几位兄长相提并论。桃兄与羽兄,已修至炼气五层,北齐山一战,力斩筑基高人,小弟敬佩不已……”
“与桃兄说个情……”
“呼啦啦——”
桃疯等人面面相觑,神色莫名。
恰逢一阵北风吹来,便听一声大喊:“起帆——”
“便依桃兄所言,今日七月十八,夏末秋初时节,在此立下誓言。我大泽同道六人,前往蕲州拜入仙门,一旦修为有成,必将返回重振道门而还我大泽道统!!”
片刻之后,大船驶出海湾。
几个汉子撤去跳板,接着响起三声爆竹。随着竹篙支撑划动,大船缓缓离开码头。却见陈家的妇孺老幼连连挥手送别,还有人低头抽泣而难舍难离。
桃疯等人的好意屡次被拒,已懒得搭理于野,唯有梦青青与他暗通消息。
“呵呵,诸位高人不必客套,唤我阿虎便成!”
“砰、砰——”
码头一侧的庄院门前,灯火通明。码头之上的大船,也挂着一串灯笼,人影晃动。
伙计挑着灯笼,并揉着睡眼、打着哈欠。
“此乃船资,六千金,一钱不少,请少东家过目!”
却听阿虎问道:“敢问如何称呼,有何指教,要不要来一罐朱砂呀,哈哈!”
十多个汉子扯起三道风帆,一根根绳索猛然拉紧。紧接着两个汉子转动船舵,两个汉子撑着竹篙,大船就此往南而去,一头驶向茫茫的大海深处。
于野脚尖点地,飞身蹿起三丈多远,化作一道淡淡的身影,穿过无人的街道疾行而去。
阿虎点燃香火、洒下酒水,带着众人躬身行礼,祭拜天地神灵,祈求一帆风顺与来去平安。
于野伸手拿起斗笠。
“没有。”
漆黑的街道上,已没了人影。桃疯等六人已施展轻身术走远了。
须臾,一轮红日跃上海面。
化州古镇,尚有灯火闪烁。片刻之后,小镇连同海湾已与群山融为一体,并渐渐的消失在黑暗之中。而天穹之上,闪烁的晨星异常明亮,仿佛在指引航向,又好似提醒人们,迷航之时,莫忘归途。
桃疯抬手一挥,几个钱袋子落在地上。
于野低着头随后而行。
“若能登船,则罢。若是不能,与诸位送个行!”
于野拿出一块银子递给伙计,就此离开了南泽客栈。
“于野,你筹到船资没有?”
而船舱内的情形,一时看不清楚。厚重的船板挡住了神识,也遮住了这条海船的隐秘。
在他的带领下,众人奔着码头走去。
“既然如此,你跟来作甚?”
“不必!”
“哼,说什么,你该清楚。你前来送行,却将自己送上船……”
曾经的于兄弟,如今已没名没姓。
阿虎再次举手指向于野,忽又诡秘一笑,摇头道:“你于野搭乘海船,我阿虎不要一钱银子。”
于野跟着来到船上,转而倚着船舷往下观望。
庄院门前的人群中,有精壮的汉子,也有妇孺与老人。一位年轻男子越众而出,举手相迎。
片刻之后,已抵达陈家湾。
漫天的朝霞之下,海水映红如火。桃疯等人目睹着海天美景,仿佛前程似锦,顿时激情满怀,一个个振奋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