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谢
,自然落在他头后位置,目光只能见到这人一丝不苟束在银冠里的乌发,和隐约可见的鬓角。
“陆简昭,陆夫人当年中的毒就是小楼国特有的毒,而跟小楼国交往并不密切的妙亲王,就是在背后下药之人。”
陆简昭难得回过头,脸上表情窸窣平常,声音却不似往常稳当。
“妙亲王?”
那天,他拿到两卷案卷之后,详细翻阅过,他母亲中毒那卷上,详细写着陆夫人误食前后的日子,时辰及在哪里误食,没有凶手下落。
另一卷详细记载着,小楼国派使臣过来我朝的日子、时辰及与人往来,与妙亲王联系最少,甚至是寥寥几笔,不惹眼。
他想,明仪郡主知道他的目的,必不会给他无用的案卷,试图将二者联系起来,却发现毫无头绪。
刚怔神片刻,也是想到明仪郡主的那句,王府丢狗一案,就是冲着他来的。
又试图把三者联系起来,然总是想着想着线索便断了,王府和苏府往前二十载,王尚书和苏御史不过七八品官员,定然不会给已是替南祈打了胜仗的陆先锋相较的,那会是谁。
明仪郡主这么一说,三者疑云豁然开朗,苏府背后的人就是妙亲王,若非如此,今日偏堂之上,郡主断然不会一直沉默,让他来处理事情。
昨晚常幸故意上前,向他拘礼,是授意于明仪郡主的。
故而郡主告诉他的目的,带着直意,让他心中感激,然后娶她。
满足郡主的一厢情愿,绝无可能。
陆简昭并非不想接着听,他进司昭府就是为有朝一日为母亲查明真相,只是他是个不勉强人的性子,事情他会自己慢慢查,至于明仪郡主确确实实给了他指引,他主动道:“谢谢。”
声音复了寡淡无趣。
檀允珩偏了一下头看着陆简昭,明明朝她这边扭过来的身子,视线一直撇着不远处花窗,而不是她。
陆简昭还真是有意思,这么逃避她,都不敢看她了。
她浅笑一声,声无杂念,“陆司昭误会了,司昭府案子繁多琐碎,尚能三天两头解决,你一回来,送上门的案子便给了府衙好大的下马威,若陆司昭不尽快把陆夫人的案子解决,还不知有多少不该来的案子,不该去世的人和物,频频扰之。”
“都城里并未传开是王府丢了狗,不代表下一桩案子,依旧能幸运,我朝也并非所有人都和王尚书一样有本事,可将事情化小,事情一旦闹大,司昭府苦于无铁证,断不了案,又会陷入朝臣囫囵里,陆司昭如今与我皆在此,不妨想想,这样陆夫人的案子是否会进一步受碍。”
檀允珩手指在马面裙上轻轻点着,心思轻巧,“所以,依陆司昭高见,还要接着听吗?”旁人不愿,她也没必要多说什么。
陆简昭没说什么,拎着白瓷茶壶,给自己斟茶时,也给檀允珩斟了盏,放到她跟前儿。
主动给她斟茶,檀允珩在人视线看不到的方寸之地,飘然轻笑,没出声儿。
也好,看上去陆简昭还是洗耳恭听呢。
光影绰绰,赫赫炎炎,檀允珩双手一抻椅柄,起身走到偏堂一侧置着的长书案上,提笔如行云写了几字。
陆简昭稍稍侧眸,檀允珩正坐在书案后,执笔流畅。
明如阳的眉眼,如清风坐竹林[1],徐徐图之,身影垂在一侧,遮住了碎影,身后是簇簇梨花,风轻轻,云渺渺,照落款款映窗景。
陆简昭搁浅在她身上的视线,却是个微茫五官。
檀允珩写完,回坐官帽椅上,手执起茶盏,才把宣纸放在二人中间的八仙桌上,一饮而尽的茶盏,被放在了宣纸一角压着。
纸上中间写着妙亲王、两边写了苏御史和小楼国。
檀允珩感觉到了陆简昭的视线,没顾得上抬眸看一眼,只心叹一句:陆简昭冷静自琢盯看她,也不过是看她能写个什么花样来。
倒也不必刻意迎合,反倒多了惹人厌烦。
她手指着写在宣纸中间的妙亲王,声音如花窗在树摇的痕迹,涓涓不落一字,灌到陆简昭耳中。